大风暴，美国硅谷银行破产始末（硅谷银行中国区）

理财 sddy008 2023-03-13 16:07 358 0

来源：债券圈综合自量子幂、微博Degg_GlobalMacroFin

9号硅谷银行下跌60%，引起费城银行业指数下跌7.7%，也有媒体开始传播“美国小银行正在酝酿大危机？”

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时，团队花了比较多的时间分析美国金融危机的引发者：CDSs。从硅谷银行的情况看，更像是个单一案例（当然不排除还有更多的新兴银行卷入其中），总体规模和涉及面同2008年CDSs完全无法比。当然由于涉及大量美国初创科技公司，可能会对硅谷及相关科技生态造成一定影响。

这次事件本质是由于资本泛滥后引起的后遗症，虽对美国经济不会有大的冲击，但“一叶落而知秋至,一风起而知寒凉”，美国经过持续13年的宽松（中途也有3年的紧缩），目前如此快速加息紧缩，而且未来很可能长期通胀比过去20-30年高得多，美国经济或许进入另外一个大周期。

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案例，记录一下！

@Degg_GlobalMacroFin

简单但严肃的回顾一下硅谷银行（SVB）的整个事件

1、史无前例的科技牛

2020年下半年疫情担忧褪去后而美联储仍在承诺维持0利率很长时间，量化宽松持续进行，通胀也见不到影子，全球迎来了科技企业的融资热潮期，startups贷款和风投额度的快速增长使科技初创企业手里积累的大量的现金和存款，而这些存款很大程度流入了Silicon Valley Bank（下简称SVB）这一硅谷最重要的、也是全美前20大的银行。2020年6月至2021年12月的一年半期间，SVB的存款由760亿美元上升到超过1900亿美元，增幅接近2倍（图1）。

2、“闭着眼睛买”

面对负债端资金的大量流入，SVB资产端可投资资金也快速上升。2020-2021年美联储还没有开始加息，如果把钱趴在美联储的准备金账户上，年化只有低的可怜的0.1%的利息。SVB的选择是，买大量的美债和MBS。从它的10-Q来看，2020年年中到2021年末，SVB增持了120亿的美债，持有量从40亿增长到了160亿（图2）。

更重要的是，SVB增持了大约800亿美元的MBS，持有量从200多亿增长到了1000亿（图3）。

这是什么概念呢？SVB总资产规模大约2000亿美元，相当于它将一半的资产配置在了MBS上，或者认为它将2020-2021年新增流入的超过1100亿存款中的70%配置在了MBS上。这对于一家以贷款为主营业务的商业银行而言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甚至是荒唐的。

3、“现金是垃圾”

与疯狂增持的MBS相比，SVB手头的现金和现金等价物（包括准备金，回购，短债）的增长并不明显，2020年中至2021年中只由140亿增长到了220亿，而到2021年末甚至还下降到了130亿，甚至不及2020年中的水平（图4）。

这反映出，SVB激进配置长久期资产的同时，并没有为应对存款流出预留出等比例的的充足的现金。

4、“稳健的”会计处理

我们知道商业银行买固收产品大多是以可供出售（AFS）和持有至到期（HTM）来做会计处理的。SVB也不例外。其160亿的美债完全以AFS计量，而1000亿的MBS主要是以HTM来计量（图5）。

AFS和HTM的好处是，资产市值（mtm）的波动不会直接反映在损益（profit and loss）上，至多影响其他综合收益（OCI）下的未实现损益，而且可以转回。但缺点是，一旦被迫出售AFS和HTM，就需要在当期确认一笔损益。

5、美联储的加息与未实现损失

由于SVB的资产购买集中在2020-2021年低息期间，因此AFS和HTM资产的平均收益率非常低。从10-K看，其AFS的平均收益率只有1.49%，HTM的平均收益率只有1.91%（图6）。

伴随美联储2022年的快速加息，这些低息时期购买的AFS资产在2022年给SVB带来了超过25亿美元的未实现损失（unrealized loss，图7），

而如果将1000亿以HTM计量的MBS的未实现损失考虑进去，总的未实现损失高达175亿美元（HTM unrealized loss大约150亿美元，图8）。

6、存款流出

这些未实现损失只要你不卖，就不会成为损失，因此往往被视作“浮亏不是亏”。问题是，2022年美联储快速加息导致全球科技初创企业的日子都不好过，融资融不到，股价一直跌，但研发还得继续，就只能持续消耗它们在SVB的存款。再叠加美联储缩表等因素，SVB的存款自2022年3月触顶后就一直流出。2022年全年存款总额下降了160亿，大约占存款总额的10%，特别是活期无息存款由1260亿骤降至810亿，大大增加了负债端的利息支出压力（图9）。

7、MBS的负凸性

特别的，由于利率上升的时候，居民都愿意慢慢换贷款而不会提前还贷款，因此MBS的久期会拉长，这导致SVB持有的大量HTM的MBS的久期越来越长，越来越难以应对负债端持续的资金流出。所以去年末以来的SVB面临这样一种局面：资产端MBS有大量浮亏，一时半会到期不了，而现金储量也不太充裕；负债端存款一直在流出，负债成本持续上升。

8、壮士断腕？

SVB的管理层实际上有一些其他的选择，比如去拆借市场借repo，或者找FHLBs借advance，或者发债来满足存款流出压力。但问题有两个。一是当前利率曲线严重倒挂，短端借债成本远远高于长端，与其借短端维持长端的持有至到期，还不如直接斩仓的损失小。二是初创企业的存款流出后就不太可能流回，因此与其用短期借款应急，不如直接斩仓降低杠杆率——虽然这在短期来看会导致股价大跌，但长期来看反而是最安全的行为。壮士断腕式的短痛在这种环境下可能已经是最优选择。

9、恐慌

当SVB宣布了它出售了210亿的AFS资产并引发了18亿的损失时，市场的恐慌实际上体现在几个方面。一是还没有出售的1000亿的HTM资产所对应的150亿unrealized loss是否会变成实打实的损失？要知道，SVB的股票总市值也仅仅只有不到200亿美元。二是发行大量股份会稀释原有股东的权益，本身就是利空。三是SVB的客户大多是科技企业，因此不在存款保险覆盖范围内，很容易发生挤兑，不少科技企业高管在刚刚的12个小时里就纷纷表示要从SVB提取出所有的资金。四是市场不清楚其他的对科技企业有大量敞口的银行是否会遭受挤兑，以及这场危机是否会蔓延开来。

10、前瞻

这场事件的进展取决于很多因素，比如SVB是否会遭遇更加严重的挤兑，甚至是否会破产？未来几天至少可以从两个层面观察危机的演进，一个是银行间市场和回购市场是否会担忧中小银行整体的财务状况？是否会发生流动性的局部紧张？观察EFFR和SOFR 99%的水平是否会在未来几天发生大幅上升。另一个是观察市场会如何看待科技企业相关贷款/资产的风险，比如对科技企业敞口比较大的银行是否会面临比较严重的挤兑？对银行的恐慌中99%都是FUD（瞎恐慌），但剩下的1%的成真恐慌往往会演变成杀伤力巨大的金融危机。让子弹再飞一会。

另外一篇文章谈了一下美国中小银行的问题，也一并转发一下做个记录。

需要说明的是，12-13年曾经做过美国中小银行的研究，发现一些觉得无法理解的现象，美国这么竞争激烈的市场，为什么还有5000家银行（08年金融危机倒闭了几百家），他们怎么能生存？后来研究发现除了那些大型银行外，美国那些所谓的中小的地区银行实际就是“放高利贷”的。如果他们还只是从事这些传统业务，自然他们风险不大。

融资基础风险加剧，不良贷款率持续上升，下一轮金融危机将由小银行引爆？

早在去年年底，美国银行业危机已初见端倪，美联储激进的加息风暴引发流动性冲击，银行不得不寻求“最后的贷款”工具，导致美联储贴现窗口借款飙升。

如今，三个月过去了，美联储暂时大幅放缓了加息的步伐，但美国借贷成本仍远高于多年前的水平，银行业面临更严峻的流动性压力，尤其是抗风险能力更低的小银行，它们面临的可能是一场随时爆发的融资危机。

当地时间2月21日，投资研究公司TS Lombard经济学家Steven Blitz在一份报告中写道，美国小型银行似乎正面临融资乏力和不良贷款率上升的复杂局面。

Blitz发现，与大型银行相比，小银行的存款准备金更低，因此抗风险能力更弱。更糟糕的是，小银行在风雨飘摇的商业地产市场面临更大的风险敞口，为流动性危机彻底爆发埋下了巨大隐患。

小银行收入更依赖贷款

Blitz将美联储名单上美国最大的25家银行(合并资产在1600亿美元以上)与其它银行（2099家银行）进行了比较。他发现，规模较小的银行从放贷中获得的收入占其总收入的比例更大。

Blitz在报告中写道：

虽然无论是大型银行还是小型银行的贷存比仍低于新冠疫情前的水平，但小型银行的贷款和租赁规模占存款的82%，新冠疫情前这一比例为88%ーー大型银行的贷存比为60% ，新冠疫情前为70% 。而在2012年，大型和小型银行的贷存比率相近。

根据Blitz的说法，随着美联储持续收缩资产负债表，银行目前的准备金基本上处于最低水平，尤其是小银行。

与此同时，由于持有的现金等资产较少，所有银行都在增加借款，然而，只有小银行的借款占储备的比例达到了新冠疫情爆发前的水平。

Blitz表示，由于小型银行的收入更多地依赖贷款，它们“借出和借入短期贷款为自己融资方面更为积极”，因此面临的不确定性更大。而与小型银行相比，大型银行自金融危机以来面临着更为严格的监管，因此可以避免遭受严重冲击。

贴现窗口借款持续飙升，银行流动性危？

美联储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的银行在2022年第三季度从贴现窗口借了72亿美元，创下近两年来的最高水平。其中，资产不超过30亿美元的银行推动了这一增长。

作为美联储的短期借贷工具，美联储贴现窗口旨在为银行提供紧急流动性，扮演的是“最后贷款人”的角色。

如果银行出现资金短缺，可以向美联储质押获得短期融资。不过，一旦银行从贴现窗口借钱，投资者会怀疑银行是否存在严重的流动性困难、财务紧张等问题，因此一般情况下银行不愿意动用该工具，美联储也不会公布从贴现窗口借钱的银行名称。

也正因如此，如果某个银行被传言正在从贴现窗口借钱，就会引发所谓的“污点效应”，届时，这家银行不仅难从其他金融机构借钱，还反而可能遭到挤兑，造成存款的损失，甚至陷入流动性危机。

前些年，银行从联邦住房贷款银行(FHLB)获得的预付款持续增加，但如今，贴现窗口借款持续飙升，是否说明美国银行尤其是小银行的流动性情况不太妙？

根据Blitz的说法，存在一个不那么令人担忧的解释，即商业银行配合美联储扭转贴现窗口在投资者眼中的形象。

美联储在过去几年一直试图挽回贴现窗口的形象。2020年初，大型银行从贴现窗口借钱是为了向联储展示诚意，而不是因为它们真的缺钱。美联储的部分措施包括，将一级信贷违约利率(primary credit penalty rate)降至联邦基金目标区间的上限以上，以及将隔夜或期限（例如90天）的资金收取相同的利率。

小银行转向美联储贴现窗口，还有一个不那么令人担忧的解释：小银行不用像上市银行那样受投资者情绪影响。

许多小型银行是私人银行，它们从贴现窗口借钱时不会引发股东关注，因此它们改从美联储贴现窗口工具借钱。

不过，这里可能还有一个更令人担忧的原因:

银行从FHLB转向美联储进行融资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即FHLB需要积极的有形资本。2022年，小型银行的有形股权资本占总资产的比例出现下降，购买证券损失是这一比例下降的部分原因。不过，需要明确的是，截至2022年第三季度的财政报告中，只有极少数银行的资本为负值。大储户比例高，小银行会有什么风险？

Blitz表示，与大银行相比，小银行在大储户中所占的比例也更大，而大储户比例高对银行而言不全是好处。

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只为不超过25万美元的银行存款提供保险，因此大存款在银行倒闭时面临风险，这意味着这些储户对银行信贷的态度更为紧张，一旦出现风吹草动，他们会随时把现金提出来。

监管机构通常认为，较大的储户(尤其是企业)是不太稳定的融资基础。

Blitz写道：

一场小型银行融资危机正在酝酿当中？小银行(作为一个整体)没有多少现金资产的缓冲，因此，如果没有保险缓冲的大储户（FDIC存款保险上限为25万美元）认为商业地产和其他领域的太多贷款即将变成坏账，那么融资危机很容易爆发。商业地产——暂时未被点燃的导火索

但要真正引发一场真正的危机，就需要银行出现贷款业绩问题。

Blitz发现，小型银行约有28%的贷款来自非住宅地产(不包括农场) ，而大型银行的这一比例仅为8% 。而如果把农业房地产贷款包括在内，小银行的商业地产敞口将提高个百分点，而大银行的商业地产敞口仅提高3个百分点。

因此，商业地产市场可能是引爆火药桶的导火索。一旦商业地产市场崩溃，大多数小银行会因此陷入流动性危机，甚至是倒闭或被大银行吞并。

那么美国商业地产现状如何？根据华尔街见闻此前文章，2022年全年，全球商业地产价格跌得最厉害的城市在美国，分别是是加利福尼亚州的圣何塞和堪萨斯州的曼哈顿，前者跌了7.5%，后者跌了7.2% 。

08年银行业危机会重演吗？

Blitz认为，类似2008年的银行业危机不会到来，但由于银行已经决定减少信贷支持，未来几个月，经济大概率会放缓增长，银行业仍将面临流动性挑战。

TS Lombard的数据显示，10年前，小银行未偿还贷款和租赁资金总额(以美元计)仅为美国25家最大银行贷款和租赁资金总额的45%，如今，这一比利已经上升至70%。